7月10日，韩国总统文在寅会见韩国大企业高管。 （视觉中国）
据路透社7月9日报道，日本经济产业大臣世耕弘成表示，日本“根本没有考虑”撤销对韩国的高科技出口限制，而且出口限制措施不违反世界贸易组织（WTO）规则。“日本制裁点燃韩国民众怒火。”路透社称，数万名韩国人在网上发起请愿，呼吁抵制日本产品和赴日本旅游，甚至还要求抵制明年在东京举办的奥运会。
双方博弈不相让
日本共同社报道称，日本政府4日起对氟化氢、氟化聚酰亚胺和感光剂光刻胶这三种材料加强了面向韩国的出口管制。同时日本政府计划8月将韩国从“白名单国家”移除。
韩国金融委员会的一份报告显示，自2018年第四季度开始，日系资本加速从韩国撤离的脚步，日资银行在韩放贷总额减少2.78万亿韩元，减少速度远远超过行业平均。近来韩日不断地争端使在韩日本企业遇到瓶颈，原定于在8日举行的索尼韩国区媒体公开日活动，也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最终取消。因为日资的加速撤离，其他海外资本趁机抢滩，7月1日-11日，除日本外的外籍资本共购入了4.3千亿韩元的三星电子股份以及2.1千亿的SK海力士股份。
面对日本方面的一系列限制措施，韩国总统文在寅8日在青瓦台主持首席秘书和辅佐官会议时首次做出回应，指出日方的限供措施给韩企的生产蒙上阴影，并敦促日方撤销限贸措施。10日，文在寅在青瓦台与韩国30家大企业集团总裁讨论日本出口管制应对措施，致力于制定应对之策。
近来，韩国股市因日本此举大幅下跌。据《韩国经济》报道，韩国综合股指8日大跌2.2%，这也是5月31日以来的最低值。受日本出口管制影响明显的半导体股票大幅下挫，三星电子、SK海力士等下跌幅度在2%左右，相关中小半导体企业的下跌幅度超过10%。此外，由于担心对日旅游萎缩，韩国主要航空企业和旅游相关企业的股价下跌幅度在5%左右。
韩国民众对日本的不满情绪，引发抵制日货的呼声。“日本抵制运动”是韩国主要在线搜索引擎Naver上搜索最多的词条之一。截至5日，近2.5万人在韩国总统府网站上签署了一份请愿书，呼吁抵制日货。政府必须对一个月内得到20万个签名的请愿书做出回应。《韩国经济》8日称，“抵制日货正在韩国全方位扩散”。
争端升级有原因
韩日贸易纠纷持续发酵。据韩联社报道，韩国政府9日在世贸组织货物贸易理事会会议上谴责日本政府限制对韩出口的贸易报复措施。
韩国常驻日内瓦代表部大使白芝娥当天在会上表示，日本对韩出口管制是出于政治目的的经济报复措施。日本方面则否认违反世贸规则。日本常驻日内瓦代表部大使伊原纯一则表示，该举措并非管制出口，而是出于国家安全考虑。接下来，韩国政府将于23-24日在世贸组织总理事会会议上再次就有关问题提出意见。
为何日韩对峙如此激烈？
路透社认为，日本对韩国实施出口管制的直接因素之一，是由于不满韩国法院判决日企就二战时强征劳工赔偿。“追本溯源，日韩问题的根本在于历史问题未得到解决。”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外交研究室主任吕耀东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1910年8月22日，整个朝鲜半岛沦为日本的殖民地。在殖民期间，日本在韩国强征劳工，逼迫韩国妇女二战中成为“慰安妇”，引发了韩国民众对日本的仇恨。2015年朴槿惠执政时，与日本签署了《韩日慰安妇协议》，由日本政府财团提供资金，支援日军“慰安妇”受害者，开展恢复“慰安妇”受害者名誉和尊严及心理辅导的工作。然而韩国民众真正想要的是日本政府的深刻反省。文在寅出任总统后，韩国政府在2018年解散了根据这一协议设立的“慰安妇”基金会。而日本对此严重不满。
“今年日本将举行参议院选举，对安倍修宪来说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安倍所在党派能够获得2/3以上多数议席，他就有了修改宪法的实现可能性。”清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教授刘江永向本报解释了日韩关系遇冷的另一个原因。他说，“不仅如此，文在寅政府主张应消除南北朝鲜相互之间的对立，建立朝鲜半岛的和平机制。这与安倍政府的意愿南辕北辙，因此安倍政府对韩国施加压力，要求韩国对朝鲜采取强硬政策。这样不同的诉求使双方对立日趋明显。”
经济生乱无益处
作为东北亚乃至世界上经济实力较强的两个国家，日韩在经贸领域正面冲突，势必给东北亚乃至世界带来负面影响。据韩联社7月8日报道，文在寅指出，韩日陷入以牙还牙恶性循环的局面是绝不可取的。他警告日本针对司法事务意气用事的经济报复有演变为韩日零和博弈的风险。
刘江永表示：“2019年韩国本就因为出口与投资不振而下调经济增长预期。今年6月韩国出口额约为441.8亿美元，同比减少13.5%，已连续7个月下滑。而这次日本对韩国的限制措施，会给韩国相关的半导体制造业带来严重的冲击。日本政府要限制对韩国出口的日本制氟化聚酰亚胺和光阻剂在全球的市场占有率高达90%。韩国一直依赖日本的零组件、材料与技术来发展自身的半导体与显示器等产业，想要摆脱依赖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当然，这也会对日本供应商企业造成冲击。据统计，2018年日本企业从韩国进口相关产品达到22.89亿美元。一旦因为原材料管制导致韩国生产延迟，日本企业也将面临断供风险。这对双方的经济发展都是负面的。”
《日经亚洲评论》称，在如今世界面临越来越大风险的时刻，这对东亚来说是个坏兆头。
刘江永称：“韩日争端升级将使东亚地区的合作开放环境受到损害。韩日关系不和，东北亚地区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的推进陷入困境。日本采取类似美国单边主义的制裁措施，无疑是破坏了东亚各国双边和多边经济贸易交往的规则。这也有损日本在国际上的形象。”
如今，全球化浪潮势不可挡，如果韩日无法和解，最终不会有胜者。刘江永分析：“短期看，韩日双方都不会轻易让步，双方争端难以降温。但大概率关系不会进入死结。2020年日本即将迎来东京奥运会，日本更希望奥运会在祥和的氛围中举行，因此韩日进行对话协商的修复方式会更有可能。”
日韩矛盾和争端将如何收场，令人关注。吕耀东表示，“韩国政府正想方设法解决目前困境，一是向世界贸易组织申诉，二是加大相关投资实现产品替代。但要从根本上解决日韩长久以来的争议，就要面对历史问题，而历史矛盾极难化解。韩国民众认为，日本至今仍未完全承认在对朝鲜半岛殖民统治时期所犯下的罪行，要求日本正视历史，深刻反省，真诚公开地道歉，并满足赔偿要求。”（孙少峰 尚 玮）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9年07月13日 第 06 版）
